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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8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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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8 章

行刑的守衛手裏並不留情,一次次棍棒落下來,痛不堪言,不消一會兒工夫就見臀部血肉模糊。可是祁致清硬撐著,從頭到尾沒喊過疼,也沒求過繞,然而縱使他體格再強壯,也不過凡身肉胎,挺到四十棍時就毫無知覺地暈了過去。

兩名持棍守衛見此情景怕再打下去會出人命,萬一打死了定遠大將軍可不是他們能承受的罪責。於是他們便停了手中木棍,對監刑內官說:“大人,祁將軍昏倒,煩請您向陛下通報一聲,是否還要繼續行刑。”

內官慌忙面見官家:“啟稟陛下,祁將軍被打暈了,不知是否還繼續?”

從腥風血雨裏坐上皇位的人,自然心不會是軟的,官家想都沒想:“君無戲言,說了六十棍便是六十棍,難道你們也都不聽朕的話嗎?”

“奴才不敢,奴才不敢……”內官畏畏縮縮離了殿內,將聖意傳達給兩名守衛。

仗棍繼續落下,然而祁致清已經沒有什麽反應,守衛有些害怕,忍不住將力道減小了些,只要別讓旁人看出來就行。他們也佩服祁將軍錚錚鐵骨,實在不忍心活活將他打死,要換作身體稍差的人,此刻只怕早去見了閻羅王。

祁府,祁致修夫婦還圍在祁央身邊,給她出謀劃策如何將李雲葦趕走,好不連累全家。然而祁央素來霸道慣了,聽不得侄媳婦的那些花花腸子,更見不得她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像武將家眷,因此兩人平日裏並合不來。

祁央雖對雲葦亦不滿,可顧忌到她的公主身份並未被被褫奪,李家還是皇室宗親,雖是偏支,但總沾親帶故,不好直接與她撕破臉,因此總要想個齊全、不得罪人的法子。況且聖意難測,萬一官家心血來潮又起了旁的心思,要重用李家,那祁家更是一步都錯不得。

思前想後,祁央決定按兵不動,且看看致清從宮中回來後能有什麽說法,過後再做打算。

周竹音在閨房中同丈夫抱怨:“姑母真是專挑軟柿子捏,平日裏對我動則叱罵,鮮少能有好臉色,現在二弟回來了,她竟不敢與他對著幹了,竟任由那李家姑娘住下,你說這叫什麽事。”

“你就少說幾句吧,還嫌姑母對你不夠差嗎?二弟功勳卓著,剛剛打敗北梁平定邊疆,說是我朝第一大功臣都不為過,姑母給他幾分顏面也是合理,你莫要再胡攪蠻纏。”祁致修胸無大志,祁央也如他的願,同意他在京中教書,還給他蓋了一間京中最大的私塾,專招貴族子弟入學。他整日詩書為伴,教育學生,除了常被妻子數落,倒也沒有其他煩心事。

周竹音:“都怪你沒用,一個娘生的,怎麽你事事都不如你弟弟?若你比致清爭氣,我還能受這種委屈嗎?”

“夫人,何苦說這些沒用的,眼下應該擔心的是致清去了宮裏,會是何處境,你想過嗎?若他不被聖上待見,咱們又該如何?說到底是一家人,打斷骨頭連著筋,他要是不好了,你我又豈能脫身。”祁致修苦口婆心,他更擔心弟弟此刻如何了。

周竹音轉念一想:“他都去了這麽久,怎麽還沒回來?該不會真出了什麽事吧?”

祁致修只能祈禱:“希望陛下看在他擊退北梁的份上,能網開一面。”

另一邊,雲葦在管家為她準備的廂房裏坐立難安,這房間雖大,古董、花草、隔簾、字畫等都有,可她卻還是覺得憋悶,大概因為這裏始終是別人的家,而不是她的,當然她的那個家也不是什麽福地洞天的好去處。如此想來,倒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有個只屬於自己的自由天地,再不用看人臉色過日子。

她一眼就註意到了窗前花架上擺放了一株盛開的花,竟是她喜愛的寒蘭,花香幽幽,縷縷令人醒神。她伸手觸了寒蘭翠綠色的枝葉,想起明硯齋內的那株,不知朝煙將它照顧得怎麽樣了?

她正恍神之際,門外有一小丫頭來焦急報信:“姑娘,我們二公子回來了,渾身被打爛了,夫人請姑娘過去瞧瞧。”

“將軍被打了?可傷得嚴重?”她一邊詢問,一邊讓小丫頭帶路去看望。

小丫頭只看到背影:“整背都是血跡,可嚇人了,二公子還昏著呢!”

她呼吸急促,大熱的天卻只感覺陣陣寒意,渾身手腳也在發酸,似沒有力氣一般。官家真的對他用刑了。

穿過後院主道,再繞過一扇圓門,才到了祁致清的住處。

此刻臥室擠了不少人,祁央與祁致修跟在看診大夫身後,事無巨細地過問,生怕出什麽差錯。周竹音則倚在床頭架上,伸了帕子要抹眼淚,卻被祁央低聲喝止:“他還沒死呢,你就要哭喪嗎?”

周竹音嚇得立時不敢再動。

其餘的還有祁家宗親,並幾個服侍丫鬟小廝。

見雲葦來了,祁央識大局地令眾人都出去等,只留了祁致修夫婦在此,她怕雲葦的身份暴露,會給小侄子帶來更多禍事。

“來見見吧。”祁央對雲葦說道。

雲葦一步步走到祁致清床榻前,惟見貼身衣物皆被血跡染透,他陷入昏迷人事不省,臉上被劉醫士包紮的紗布也快掉落,整個人看上去怕是要廢了。

她跪在床邊,小心翼翼擡手想要去觸碰他的衣角,卻又害怕弄疼他。不對,他不會疼的,已經完全感受不到痛入肺腑的滋味了。

“將軍,將軍……”,她在他耳邊小聲喊著,希望他能聽見。

祁央直言:“別喊了,他根本聽不到。”

她眼中噙著淚問:“夫人,他為何會傷得如此重?”

“我托人去宮中打聽過了,說是官家讓他交代你的下落,他不肯……違逆了聖意……”,祁央是將生死看淡的人,見侄兒這般也還是面不改色,只繼續道,“端靜公主,如今這情形你也看到了,你若再留在祁府,只會讓他更加走上歧路,你總不忍心讓他丟了性命吧?”

她明白祁央的意思,只是還有一事想求:“夫人可否容我照顧他幾日,至少等他醒來……”

她話未說完,祁央便說:“大可不必,我們祁家自會照顧他,不勞公主費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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